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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露易丝·格丽克我为什么要让自己疲惫?

未知   2024-05-01   阅读: 57 次

“诺贝尔文学奖”是根据诺贝尔先生1895年的遗嘱,而设立的五个诺贝尔奖之一,旨在奖励在文学领域,创作出具理想倾向的最佳作品。1901年诺贝尔文学奖首次颁发,此后甄选委员会每年评选和颁发一次,于每年10月份公布。

作为文学领域的世界最高荣誉,截至2020年,共有117人获得诺贝尔文学奖,其中113次由一人获得,4次由二人分享。

2020年诺贝尔文学奖已于10月8日晚已正式揭晓。来自美国的女诗人露易丝? 格丽克( louise glück )获奖,理由是“因为她那毋庸置疑的诗意之声,以朴素之美让个体性的生存具有普世意义。”这也是继鲍勃·迪伦之后,本世纪第二位获奖的美国诗人。

露易丝·格丽克于1943年出生于美国纽约一个匈牙利裔犹太人家庭,现居住在麻省剑桥,任教于耶鲁大学,并担任耶鲁青年诗歌奖评委。对中国读者来说,露易丝·格丽克并不是一个熟悉的名字,但在美国,她是当今诗坛耀眼群星中夺目的一颗,也是继狄金森、摩尔、毕肖普之后,当下最杰出的美国女诗人。

露易丝·格丽克于1968年出版处女诗集《头生子》,至今著有十二本诗集和一本诗随笔集,曾获得包括普利策奖、国家图书奖、全国书评界奖、波林根奖在内的多种奖项。作为抒情诗人,格丽克的诗非常优美,对心理隐微之处的把握,有种雪水入溪的清澈和冰冷。其早期作品具有很强的自传性。

让我们一起来感受这位女诗人的语言和思想之美。

时间

你如此热衷盘腿静坐之间的月光

总是太多,然后又太少。

童年:病中。

在我的床边上有一只小铃铛——

铃铛的另一边,妈妈。

疾病,灰雨。小狗始终在睡觉。它们睡在床上,

在床头,我觉得对于童年

它们很明白:最好一直懵懵懂懂。

雨在窗户上形成灰色长条。

我拿着书坐着,小铃铛放在旁边。

没听到一点儿声音,我让自己模仿一个声音。

没看到精神的任何标志,我执意

生活在精神之中。

雨淅淅沥沥又稀稀疏疏。

一月又一月,在一日之内。

事物成了梦,梦成了事物。

后来我好了;铃铛回到橱柜里。

雨停了。小狗站在门口,

喘着气到门外去。

我好了,后来我长大成人。

而时间继续——就像那场雨,

那么多,那么多,仿佛一种无法移走的重负。

我是个孩子,半睡半醒。

我病了;我被人保护。

我活在精神的世界之中,

灰雨的世界,

失去的世界,回忆的世界。

然后,突然,太阳闪耀。

而时间继续,甚至在一无所剩的时候。

那感受的成了记忆,

那记忆,成了感受。

登场歌

从前,我受到伤害。

我学会了

生存,作为反应,

不接触

这个世界:我要告诉你

我想成为——

一个倾听的装置。

永不迟钝:安静。

一块木头。一块石头。

我为什么要分辩,论证,让自己疲惫?

那些人正在其他床上呼吸,

几乎无法明白,因为

像一个梦

无法控制——

透过百叶窗,我观察

夜空里的月亮,阴晴圆缺——

我为一种使命而生:

去见证

那些伟大的秘密。

如今我已经看到

出生和死亡,我知道

对于黑暗的自然界而言

这些是证据,不是秘密——

预兆

我会骑马与你相会:梦

像生命之物在我四周聚集

而月亮在我右边

跟着我,燃烧。

我骑马回来:一切都已改变。

我恋爱的灵魂悲伤不已

而月亮在我左边

无望地跟着我。

我们诗人放任自己

沉迷于这些无休止的印象,

在沉默中,虚构着只是事件的预兆,

直到世界反映了灵魂深层的需要。

艾洛斯

我已经把椅子拉到旅馆窗前,看雨。

宛如在梦中或恍惚中——

在爱中,但仍然

我一无所求。

似乎没必要再接触你,见到你。

我只想要这些:

房间,椅子,雨飘落的声音,

许多个小时,在春夜的温暖中。

我不再需要别的;我是全然地满足。

我的心已变小;它只要一丁点儿填充自己。

我看着雨水瓢泼而下,在变得黑暗的城市之上——

你不再被牵挂;我能放你

过你需要过的生活。

黎明,雨渐渐稀疏。我做些

人们在晨光里做的事,我宣判自己无罪,

但我走动像一个梦游人。

这已足够,这不再与你有关。

一座陌生城市里的一些日子。

一次谈话,一只手的触摸。

再后来,我摘下了结婚戒指。

那是我想要的:无牵无挂。

忠诚的寓言

此刻,曦光里,在宫殿台阶上

国王恳求王后的宽恕。

他并不是

表里不一;他已尽力

正好做到诚实;难道还有别的方式

诚实地面对自己吗?

王后

掩着脸,某种程度上

她由阴影支撑着。她哭泣

为她的过去;当一个人生命中有了秘密,

这个人的眼泪永远无法解释。

但国王仍然乐意承担

王后的悲痛:他的

宽大的心胸,

在痛苦中如在欢乐中。

你可知道

宽恕意味着什么?它意味着

这世界已经有罪,这世界

必须被宽恕——

十二月底:我和爸爸

去纽约,去马戏团。

他驮着我

在他肩上,在寒风里:

白色的碎纸片

在铁路枕木上飞舞。

爸爸喜欢

这样站着,驮着我

所以他看不见我。

我还记得

直直地盯着前面

盯着爸爸看到的世界;

我在学习

吸收它的空虚,

大片的雪花

绕着我们飞旋,并不落下。

暴风雨之前

明天有雨,但今夜天空晴澈,星星闪烁。

仍然,雨就要来了,

也许足以淹死种子。

一阵风从海上来,驱赶着云朵;

看到它们之前,你感觉到了风。

此刻,不如看看田野,

看看它们被淹之前的样子。

一轮满月。昨天,一只绵羊逃进了树林,

不是某只羊——是那只公羊,整个未来。

如果我们再看到他,我们将看到他的骨头。

草在微微颤抖;也许风正吹过它。

橄榄树的新叶也以同样的方式颤抖。

田鼠。狐狸猎杀之处,

明天那儿的草里会有血。

但暴风雨——暴风雨会将它洗去。

在一扇窗里,有个男孩正坐着。

他已经被送到床上——太早了,

按他的观点。所以他坐在窗边——

此刻,万物皆定。

你此刻在哪里,你就将在哪里入睡,明早在哪里醒来。

大山耸立,像一座灯塔,向夜晚提醒着大地的存在,

它不能被遗忘。

海的上空,当风起时,云朵形成,

风吹散它们,给它们一种使命感。

明天,晨曦不会来临。

天空不会回到白天时的样子;它会仍然像夜晚那样,

除了星星黯淡,在暴风雨到来时消失不见,

总共持续大约十小时。

但世界无法回到原来的样子。

一个接一个,村庄房屋里的灯光变暗,

黑暗中大山因反射的光而微亮。

没有声音。只有猫在门口扭打。

他们嗅到风:是吸引更多猫的时候了。

后来,他们在街上巡行,但风的气息潜随着它们。

田野里也是一样,困惑于血的气味,

虽然此刻只有风起;星星将田野变成银色。

这里远离大海,而我们依然懂得这些迹象。

夜是一本打开的书。

但夜之外的世界,仍是一个谜。

别离

夜不黑;黑的是这世界。

和我再多呆一会儿。

你的双手在椅背上——

这一幕我将记住。

之前,轻轻拨弄着我的肩膀。

像一个人训练自己怎样躲避内心。

另一个房间里,女仆悄悄地

熄灭了我看书的灯。

那个房间和它的石灰墙壁——

我想知道,它还怎么保护你

一旦你的漂泊开始?我想你的眼睛将寻找出

它的亮光,与月光对抗。

很明显,这么多年之后,你需要距离

来理解它的强烈。

你的双手在椅背上,拨弄着

我的身体和木头,恰以同样的方式。

像一个想再次感受渴望的人,

他珍视渴望甚于一切别的情感。

海边,希腊农夫们的声音,

急于看到日出。

仿佛黎明将把他们从农夫

变成英雄。

而那之前,你正抱着我,因为你就要离开——

这些是你此刻的陈述,

并非需要回答的问题。

我怎么能知道你爱我

除非我看到你为我悲伤?

喀耳刻的痛苦

我悲伤,悔恨

爱你那么多年,无论

你在还是不在,痛惜

那法律,那召唤

禁止我留下你,那大海

一片玻璃,那被太阳漂白的

希腊船只的美:我怎么

会有魔法,如果

我没有发愿

把你变形:就如

你爱我的身体,

就如你发现那时候

我们的激情超乎

其他一切馈赠,在那独一的时刻

超乎荣誉和希望,超乎

忠诚,以那结合之名

我拒绝了你

对你妻子的那种情感

正如愿意让你

与她安度时光,我拒绝

再次与你同睡

如果我不能将你拥有。

白百合

正如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

在两人间造一个花园,像

一床星斗,在此

他们留恋着这夏天的夜晚

而夜晚渐冷,

带着他们的恐惧:它

可能结束一切,它有能力

毁坏。一切,一切

都可能迷失,在香气中

细长的圆柱

正徒然地升起,而远处,

一片巨浪翻腾的罂粟之海——

嘘,亲爱的。我并不在乎

我活着还能回到多少个夏天:

这一个夏天我们已经进入了永恒。

我感到你的双手

将我埋葬,释放出它的辉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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