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论三国人物

(二八)公孙瓒与“商贩庸儿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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与世族、豪杰的代表人物袁绍不同,公孙瓒所依靠的,不是当地的大姓豪族,而是所谓“商贩庸儿”。《三国志·魏志·公孙瓒传》注引《英雄记》说:“(公孙)瓒统内外,衣冠子弟有材秀者,必抑使困在穷苦之地。或问其故,答曰:‘今取衣冠家子弟及善士富贵之,皆自以为职当得之,不谢人善也。’所宠遇骄恣者,类多庸儿,若故卜数师刘纬台、贩缯李移子、贾人乐何当等三人,与之定兄弟之誓,自号为伯,谓三人者为仲叔季,富皆巨亿,或取其女以配己子,常称古者曲周、灌婴之属以譬也。”刘纬台是“卜数师”,即所谓“庸儿”;李移子、乐何当两人,一个是贩卖丝绸的商人,一个是“贾人”,都是所谓“商贩”。为什么公孙瓒会依靠他们,“定兄弟之誓”,并结成儿女婚姻关系?十分明显,因为他们“富皆巨亿”,是拥有巨额资财的“富室”。

曹丕在《典论·自叙》中说:“初平之元,董卓杀主鸩后,荡覆王室。是时,四海既困中平之政,兼恶卓之凶逆,家家思乱,人人自危。山东牧守,咸以春秋之义,‘卫人讨州吁于濮’,言人人皆得讨贼,于是大兴义兵。名豪大侠,富室强族,飘扬云会,万里相赴;兖豫之师战于荥阳,河内之甲军于孟津。(董)卓遂迁大驾,西都长安。而山东大者连郡国,中者婴城邑,小者连阡陌,以还相吞灭。”这里所描写的是,当董卓控制了东汉朝廷的大权以后,关东起兵讨伐。在“家家思乱,人人自危”的情况下,“飘扬云会,万里相赴”的人们中,曹丕根据他的亲身经历,列举了四类,除“名豪”(著名的豪杰)、“大侠”(声威显赫的游侠)、“强族”(强大的大姓豪族)之外,“富室”也卷进了“人人皆得讨贼”的战争中。公孙瓒所依靠的“富皆巨亿”的“商贩庸儿”,就是属于“富室”这一类型的人物。

对公孙瓒所依靠的“商贩庸儿”刘纬台、李移子、乐何当三人,还没有其他史料能够作较为具体的说明。但不难看出,刘纬台等三人应该属于大商人而兼大地主,是掌握武装力量的“富室”。在东汉末年的战争年代,这类“商贩庸儿”与公孙瓒联合,不是偶然的,因为他们与公孙瓒之间存在相互依存的关系,即公孙瓒需要他们“富皆巨亿”的财力支持,他们也需要借助公孙瓒的力量,从而跻身于政治舞台。

至于前引《英雄记》所说,对“衣冠子弟有材秀者”,公孙瓒“必抑使困在穷苦之地”,并说“今取衣冠子弟及善士富贵之,皆自以为职当得之,不谢人善也”。按照当时通例,刺史、太守、县令等地方长吏,是由朝廷任命的;但是,他们的属吏却必须由地方大姓豪族,即所谓“衣冠子弟”来充任。关于这一点,唐长孺先生在《东汉末年的大姓名士》一文中有很好的论述(见《魏晋南北朝史论拾遗》,中华书局版),这里不拟多说。公孙瓒的行动,却是反对这个惯例。如果进一步加以申论。有必要提出这样一个问题,即是公孙瓒为什么反对这个惯例?从他个人的遭遇来看,由于母亲出身微贱,自己也被轻视,不能跻身于“衣冠子弟”之列,因此,当他成为割据者之后,也就必然会对“衣冠子弟有材秀者”加以压抑,“使困在穷苦之地”。做这样解释,当然可以,也具有一定理由,但却是不够的,需要全面地来加以分析。

在幽州境内,公孙瓒的对手是幽州牧刘虞;在河北地区,对手是冀州牧袁绍。如前所说,刘虞是东汉王朝的宗室,袁绍出身于四世三公的汝南袁氏,是当时最为显赫的世族之一,都具备当地大姓豪族支持他们的条件,事实上,他们也得到这种支持。刘虞在幽州能够站稳脚跟,所依靠的,就是渔阳大姓豪族的代表鲜于辅、鲜于银等人,他们分别担任了幽州的重要职位。尤其是鲜于辅,他所任的是州从事,从《后汉书》的《戴就传》《史弼传》《桥玄传》,以及《三国志》的《刘繇传》《潘濬传》等来看,在东汉末年刺史拥有重权的情况下,州的“部从事”同样拥有重权,甚至可以使“一郡震悚”。在幽州,鲜于辅不但具有如此巨大的政治权力,还可以发动“州兵”。公孙瓒最后失败,就是由于“瓒以母贱”得不到这类大姓豪族的支持;同时,公孙瓒又不像袁绍那样,尽管与其有共同出身,但却能够为自己广造舆论,借此掩盖母亲的“傅婢”身份,竭力争取大姓豪族的支持。由于这种错综情况,公孙瓒压抑幽州的大姓豪族,并转而向“富室”寻求支持,其根本原因应该在这里,而公孙瓒最后失败的根本原因也应该在这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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