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莫里哀喜剧全集

可笑的女才子(1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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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管人家愿意不愿意,就拿人家的东西付印,是一件怪事。我以为天下事数这不公道了,我宁可原谅其他任何暴行,也不原谅这种怪事。

并非我想在这里冒充谦虚的作家,故作大方,小看我的喜剧。假如我指责全巴黎不该对一个胡闹的东西喊好,我就许不巧得罪了全巴黎。因为观众是这一类作品的唯一裁判,我加以反驳,未免不合时宜;在《可笑的女才子》演出以前,即使我对它持有最恶劣的见解,现在我也相信它有相当价值,因为有许多人同声夸它。不过,既然大家看到的优点,有一大部分是靠动作和声调得来的,照我看来,好花还须绿叶扶持,也就不必两相分离;我觉得它演出的成绩相当好,单只演演也就算了。我说,我先前打定了主意,只让烛光照亮它(2),免得与人口实,引用谚语(3);我不愿它从波旁剧院(4)跳到法院的走廊(5)。然而我没有能够幸免,我不幸就看见书商手里拿着我的戏的一份偷去的稿本,并以欺诈手段取得专利权(6)。我白喊了半天:“呕,时代!呕,风俗!(7)”有人告诉我,我不付印,就该起诉;后一项比前一项还要糟糕。那么,我必须听命运摆布,同意一件非我同意不可的事了。

我的上帝,印一本书就够窘人的了,何况作者初出茅庐,第一次印书!假如我有时间也就好了,我还可以为自己做出更好的打算,还可以采取种种预防的步骤,就像作家先生们,如今是我的同业,在同一机会经常采取的步骤一样。我很可以不管大贵人愿意不愿意,请一位来做我的作品的保护人,我还很可以写一封献词式的藻丽的书札,试探试探他的雅量(8),之外,我还很可以想法子写一篇美丽而又渊博的序;我一点也不短少书,很可以提供我一切学者讲解悲剧、喜剧的言论、这二者的字源、它们的来源、它们的定义以及其他。我也很可以告诉我的朋友们,推荐推荐我的戏,他们不至于就不帮我写一首法文诗,或者拉丁诗的。我甚至于有朋友可以用希腊文誉扬我,大家想必明白,一篇希腊文谀词,放在一本书前头,是有神效的。可是人家印我的东西,就不给我闲暇想想自己的问题;我就连说两句话,表明我对这出喜剧的主题的意图的自由都不能够得到。我倒想让人明白:它处处都在正经、合理的讽刺范围以内;最好的东西容易叫一些笨人学坏了,取笑的该是他们;那些模仿最完美的东西的拙劣行为,永远属于喜剧资料;由于同一理由,真正的学者和真正的勇士还没有想到对喜剧的博士和队长(9)生气,同样是法官和王公们,看见特里勿兰(10)或者别人在舞台上调侃法官和王公们,也没有生气。因此,真正的女才子,看见可笑的妇女学她们学坏了,也就不该动怒。总而言之,我前面说过,人家不给我留下喘息的时间,德·吕伊先生(11)想立刻就把书装订出来:上帝既然有这意思,就随它去吧!

人 物

1拉·格朗吉(la grange,1639?—1692)是演员的名字。拉·格朗吉是他的母姓,有贵人身份,他的姓名是查理·法尔莱(charles varlet)。他经常饰演公子、贵人一类角色。在莫里哀去世前六年,他继莫里哀之后,担任剧团的“说话人”(l'orateur)重要职务,向观众介绍下期剧目,感谢他们一向的爱护,并请他们来看新的演出。他给后人留下一本关于剧团的日记或称账簿,从1659年4月28日开始,到1685年8月31日为止。莫里哀死后,路易十四对他的剧团失去兴趣,剧团几乎瓦解,由于拉·格朗吉的坚强信心和组织能力,终于在最后吸收敌对剧团,成为法兰西戏剧事业的中心力量,开始了法兰西喜剧院的光荣的生命。

2杜·克瓦西(du croisy,1603?—1695)是演员的名字。他有贵人身份,爱好戏剧,他的真名姓是菲力拜尔·贾叟(philibert gassot)。他经常饰演被讽刺的家长以及其他可笑的人物,他最大的成功是饰演伪君子达尔杜弗这个角色。

3高尔吉毕斯(gorgibus)可能是莫里哀创拟的一个定型人物,担任资产阶级封建家长这个角色,不过也仅在他的初期闹剧里面出现。

4玛德隆(magdelon)是女演员玛德兰·贝雅尔(madelaine béjart,1618—1672)的名字的缩称。这个角色可能由她扮演。莫里哀青年时期的恋爱对象、组织剧团和流浪法兰西各地的忠实戏剧伴侣。她演悲剧和演喜剧同样成功。由于剧团同仁对她的敬重,她有选择角色的特殊权利,但是她选择的往往倒是次要人物,例如《达尔杜弗》里面的女仆道丽娜。她创造出了泼辣然而善良的莫里哀式的女仆典型。

5喀豆(cathos)是女演员喀代丽娜·勒克莱尔(catherine leclerc)的名字的缩称。这个角色可能就由她扮演。她在1650年参加莫里哀剧团,第二年嫁给剧团的演员德·柏立(de brie)。她是莫里哀剧团的一个忠实而又重要的女演员。她最成功的创造是《太太学堂》的年轻女主人公,直到年老,观众还要她扮演这个天真少女。

玛罗特(12) 可笑的女才子的使女。

阿耳芒骚尔(13) 可笑的女才子的跟班。

马斯卡里叶(14)侯爵 拉·格朗吉的听差。

姚得赖(15)子爵 杜·克瓦西的听差。

两个轿夫

女邻居(16)

提琴手(17)

第一场

拉·格朗吉,杜·克瓦西。

杜·克瓦西 拉·格朗吉先生(18)……

拉·格朗吉 什么事?

杜·克瓦西 看我一眼,可别笑。

拉·格朗吉 怎么样?

杜·克瓦西 你对我们的拜访有什么意见?你是不是很满意?

拉·格朗吉 难道依你看来,我们两个人有理由满意?

杜·克瓦西 说实话,不怎么满意。

拉·格朗吉 我呀,老实对你说了吧,我认为岂有此理。你倒说呀,谁从来见过两个内地来的蠢丫头比这两个额头骨高的?谁从来见过两个男人还比我们让人看不起的?她们差不多就拿不定主意叫人给我们端座儿坐(19)。我从来没有见过人像她们那样,老咬耳朵,老打呵欠,老揉眼睛,老问“几点钟”了的。我们好不容易有话和她们说了,可是她们除去是呀、不是以外,还回答别的来的?总之,你承认不承认,就算我们是世上顶下贱的人吧,有谁待我们比她们待我们更不像话的?

杜·克瓦西 我觉得你很介意这件事。

拉·格朗吉 还用说,我介意,而且介意到了这种地步,她们傲慢无礼,我要报复她们一下子。我晓得她们看不起我们什么。风雅空气不但在巴黎散毒,也串到了内地,我们这两位可笑的小姐,就吸了不少进去。一言以蔽之,她们身上掺和着风雅和妖媚的气味。我明白,要她们欢迎,该怎么着才成;你要是由着我来,我们两个人就耍她们一个好看的,也好叫她们看看自己多胡闹、叫她们学着认认清来往的人。

杜·克瓦西 该怎么办呢?

拉·格朗吉 我有一个底下人,叫做马斯卡里叶,照许多人的意见,可以算得上一个才子;因为现在没有比才子再廉价的了。这是一个怪人,心里就想着做贵人。他平时自命风流、能吟善咏,不把别的底下人放在眼里,甚至于把他们叫做俗人。

杜·克瓦西 好,你要他做什么?

拉·格朗吉 我要他做什么?应该……不过,我们先离开这地方。

第二场

高尔吉毕斯,杜·克瓦西,拉·格朗吉。

高尔吉毕斯 好啦,你们见过我侄女和我女儿啦:事情有进展吗?见面的结果怎么样?

拉·格朗吉 这事你还是问她们吧,比问我们强多了。我们能够对你说的,就是,我们谢谢你的好意,告辞了。(20)

高尔吉毕斯(21) 哎嗐!他们离开这里,好像并不满意。他们怎么会不满意的?得弄弄清楚。喂!

第三场

玛罗特,高尔吉毕斯。

玛罗特 老爷有话?

高尔吉毕斯 小姐们呢?

玛罗特 在她们的绣房。

高尔吉毕斯 在干什么?

玛罗特 做嘴唇膏(22)。

高尔吉毕斯 就膏个没完没了。叫她们下来(23)。这两个死丫头,膏来膏去,我想,是存心要我破产。我到处看见的只是鸡蛋白、安息香水(24)和成千种我不认识的小零碎。自从我们住到这个地方以来,她们起码用了靠十二条猪的肥膘,她们用过的羊脚(25),够四个底下人天天吃的。

第四场

玛德隆,喀豆,高尔吉毕斯。

高尔吉毕斯 真有那种需要,花那么多钱,往你们脸上抹油。说给我听听,我看见那两位先生走出去,模样可冷淡啦,你们是怎么招待的?我不是吩咐你们,当做我给你们看中的女婿招待吗?

玛德隆 父亲,这两个人的做法就不合规矩,您要我们怎么敬重啊?

喀 豆 伯父,一个懂点道理的姑娘家,怎么会同他们那种人合得拢啊?

高尔吉毕斯 你们嫌他们什么?

玛德隆 他们可真叫有风情啦!什么?出口就谈结婚!

高尔吉毕斯 那么,你们要他们先谈什么?先谈做姘头?难道这种做法不该让你们两个人和我认为满意?还有什么比这更有礼貌的?他们想着的神圣结合,不就是他们心地清白的一种表示?

玛德隆 啊!父亲,您说的话呀,完全是资产阶级口吻。听您这样讲话,我先脸红,您就应当学学高雅风度。

高尔吉毕斯 我用不着风度,也用不着风情(26)。我告诉你,结婚是一件又简单、又神圣的事,先谈这个,才是正人君子的作风。

玛德隆 我的上帝,人人都像您呀,一部传奇三言两语也就了啦(27)。要是席吕斯开头就娶芒达娜(28)、阿龙斯顺顺当当就和克莱利成了亲(29),可真叫妙啦。

高尔吉毕斯 这丫头对我讲什么?

玛德隆 父亲,不单我这样讲,妹妹也要对您讲的:除非经过别的风险,否则,结婚就永远不该实现(30)。一个做爱人的,想讨人喜欢,就该懂得怎么样表达美丽的情愫、怎么样宣扬甜蜜、温柔和热烈(31)。求婚也必须照规矩进行。首先,他应当到庙宇(32),或者散步的地点,或者举行某种公共仪式的场合去看他们的心上人;再不然就是,姻缘前定,亲戚或者朋友凑巧把他带到她的公馆,离开的时候,他显出一副有心事和忧郁的模样。他有一阵子瞒住他的热情,不叫喜爱的人知道,同时,他拜访她几次,这期间少不了有人提出风情问题,练习练习会上人们的才情(33)。表白的日子到了,平常还该到一所花园的幽径去做才是,同时离别人也要稍微远些;他一表白完,我们就该害羞了,骤然动怒,有一阵子,把爱人从我们面前赶走。随后,他想方法平我们的气,让我们不知不觉就习惯于听他讲解他的热情,引出我们那句难以出口的话来。这之后就起了风险:阻挠百年好合的情敌喽、父亲的迫害喽、由误会而起的妒忌喽、抱怨喽、绝望喽、抢亲喽和种种后话。这就是进行的真正方式,也是按照真正风情而不可少的规律。可是一见面就谈结婚,把谈爱看成签订婚约,简直是拿传奇倒过来写!再说一遍,父亲,没有比这种做法更商人气了;我单往这上头一想就恶心。

高尔吉毕斯 我现在听见的,是什么鬼话?想必就是高贵风格了吧!

喀 豆 真的,伯父,姐姐的话是对的。那些完全不懂风情的人,怎么好正经招待啊?我敢打赌,他们就从来没有见过情意图,对于他们,爱笺、殷勤、情札和好词,全是无名地带(34)。您不见他们一直表现愚昧无知,根本缺乏那种头一面就有好感的风度?说是为了爱情来拜访,可是裤子光溜溜的、帽子不插羽毛、头发零乱、衣服忍受带子的贫困!……我的上帝,他们这叫什么样的情人哟!什么样的装束素淡、什么样的谈吐枯燥哟!人就受不了,人就忍不下去。我还注意到:他们的领花不是上等裁缝出品,裤子不够宽,欠半尺多。

高尔吉毕斯 我想她们两个全疯了,叽里咕噜,我连一句也听不懂。喀豆,还有你,玛德隆……

玛德隆 哎!求您啦,父亲,就给我们取消这些怪名字,另换个称呼吧(35)。

高尔吉毕斯 怎么,这些怪名字!难道不是你们领洗礼的时候取的名字?

玛德隆 我的上帝!您多俗气哟!就我来说,我的惊奇之一,就是,您怎么会养出我这样一个绝顶聪明的女儿来。谁从来用美丽的风格说起喀豆或者玛德隆来的?难道您不承认,两个名字用上一个,最美丽的传奇也会挨骂?

喀 豆 的确,伯父,听觉但唯有一点点灵敏,听见这些字眼,就要一百二十分(36)痛苦。姐姐选的波莉克赛纳这个名字,和我给自己取的阿曼特这个名字(37),听起来就雅致,您也不见得就不同意。

高尔吉毕斯 听我讲,也就是一句话:你们的名字,除去你们的教父教母为你们取的以外,别的我全不许用。说到那两位先生,我清楚他们的家庭和他们的财产,我决定要你们一心当丈夫看待。我也懒得再担待你们下去,像我这样年纪的人,管两个女孩子,担子是有一点太重了。

喀 豆 谈到我嘛,伯父,我能够对您讲的,就是,我觉得结婚根本是一件可怕的事。一个男人精赤条条的,怎么可以想到在旁边睡觉的?

玛德隆 我们才到巴黎不久,您就答应我们呼吸呼吸上流社会的空气吧。您就由着我们从从容容编出我们的传奇,别一下子就逼我们把结尾做出来吧。

高尔吉毕斯(38) 她们完全疯了,问也不必问啦(39)。再说一遍,这些废话我一句也听不懂;我要独断独行;闲话少说,你们两个丫头不在最近结婚,真的!就到修道院做嬷嬷去:我发了狠誓啦。

第五场

喀豆,玛德隆。

喀 豆 我的上帝!我的亲爱的(40),看你父亲的精神是多深深陷在物质之中哟!看他的悟性多么浅、灵魂里头多么黑哟!

玛德隆 我的亲爱的,你要怎么着?我直替他难为情。我简直就不能够说服自己,我会真是他的女儿;我相信我会有一天遭逢什么奇遇,发现自己的身世更显赫的(41)。

喀 豆 我相信会的;是的,世上什么可能都有;就我来说,我一看自己,就也……

第六场

玛德隆,喀豆,玛罗特。

玛罗特 那边有一个跟班,问你们在不在家,说他的主人要来看你们。

玛德隆 蠢丫头,学着把话说得少伧俗点儿。应该说:“那边有一个少不得(42),问你们方便不方便会客。”

玛罗特 得啦!我不懂拉丁,我也不像你们,学过那本《伟大的席尔》的学粪(43)。

玛德隆 傻东西!谁受得了这个?这跟班的主人是谁?

玛罗特 他告诉我,他叫马斯卡里叶侯爵。

玛德隆 啊!我的亲爱的,一位侯爵!是的,你去说,我们可以见他。没有疑问,他是一位才子,听见谁讲起了我们。

喀 豆 一定是喽,我的亲爱的。

玛德隆 我们应该在底下这个大厅接待他,比我们的房间好。少说,我们也该把头发理理齐,不辱没我们的名声。快,现在到里头给我们举着美之顾问(44)。

玛罗特 真是的,我就不知道这是什么畜牲:你们要是想我听得懂呀,得说人话。

喀 豆 给我们拿镜子,你这敲不开的脑壳,千万当心别让身影子的接触脏了镜子。

第七场

马斯卡里叶(45),两个轿夫(46)。

马斯卡里叶 喂,轿夫,喂!看、看、看、看、看、看。这两个坏蛋,碰了墙又碰地,我想存心要把我碰伤了。

第一个轿夫 妈的!倒不怪门窄:也是你要我们一直抬到里头的。

马斯卡里叶 我想是吧。难道你们,臭东西,要我把我的羽毛之肥美抛向雨季之严酷、把我的鞋印在泥泞之中?好啦,把轿子抬走。

第二个轿夫 那么,开发轿钱,请,老爷。

马斯卡里叶 嗯?

第二个轿夫 我说,老爷,请,给我们钱。

马斯卡里叶 (打他一记耳光。)怎么,混账东西,问我这样一位贵人要钱!

第二个轿夫 就这样开发穷人?你的贵人身份难道有饭给我们吃?

马斯卡里叶 啊!啊!啊!我要叫你们认认自己是个什么东西!这些无赖竟敢当面辱没我!

第一个轿夫 (举起一根轿杠。)好,快开发我们!

马斯卡里叶 什么?

第一个轿夫 我说,我要马上给钱。

马斯卡里叶 这话有道理(47)。

第一个轿夫 那么,快给。

马斯卡里叶 行啊。你这人,讲话就对碴儿;可是另一个耍无赖,就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。瞧:你满意了吧?

第一个轿夫 不,我不满意;你打过我的伙伴一记耳光,还(48)……

马斯卡里叶 慢着。瞧,就为那记耳光。一个人讲礼行,问我要什么有什么。去吧,回头来,把我抬到卢佛宫,去参加就寝小礼(49)。

第八场

玛罗特,马斯卡里叶。

玛罗特 先生,小姐们马上就来。

马斯卡里叶 她们不必急:我待在这里等候,没有什么不方便。

玛罗特 她们来啦。

第九场

玛德隆,喀豆,马斯卡里叶,阿耳芒骚尔。

马斯卡里叶 (行过了礼。)小姐们,我斗胆拜访,不用说,你们感到惊奇;不过,给你们引起麻烦的,是你们的名誉;声望对我的诱惑是那样大,我到处跟着它跑。

玛德隆 你要是追寻声望,就不该到我们的地面行猎。

喀 豆 想在舍下看见声望,就得你把它带来。

马斯卡里叶 啊!我对你们的话提出抗议。名下无虚士,你们要左加分、右加分,加到后来(50),把巴黎的风情全部赢了去。

玛德隆 你太客气,对它的赞扬有一点过于大方;妹妹和我、我们不能够真就拜领你的恭维的甜蜜。

喀 豆 我的亲爱的,应当端座儿来。

玛德隆 喂,阿耳芒骚尔!

阿耳芒骚尔 小姐。

玛德隆 快,把谈话之利器(51)给我们送来。

马斯卡里叶 不过至少,府上对我安全不安全(52)?

喀 豆 你害怕什么?

马斯卡里叶 偷盗我的心、杀害我的自由。我看见这里有些眼睛,样子好像亡命之徒,攻打自由,待人就像土耳其人欺负摩尔人一样(53)。怎么,家伙,我才一靠近,就摆出了杀人的架式?啊!真的,我起了疑心,我要逃之夭夭,不然呀,我就要资产阶级的保条(54),保证它们决不害我。

玛德隆 我的亲爱的,这就是那欢笑性格(55)。

喀 豆 我看他就是阿米耳喀尔(56)。

玛德隆 你不用害怕:我们的眼睛没有恶意,你可以安心睡在它们的贤明之上。

喀 豆 可是,先生,这张椅子朝你伸胳臂,伸了有一刻钟了,请你不要拒之于千里之外,就满足一下它想吻抱你的愿望吧。

马斯卡里叶 (梳过头(57),理过膝襜(58)。)好,小姐们,你们觉得巴黎怎么样?

玛德隆 唉嗐!我们能够说什么呢?不承认巴黎是大宝库:赏鉴才情和风情的中心,就等于站在理性的对面。

马斯卡里叶 依我看呀,我认为正人君子离开巴黎就没有救。

喀 豆 这是一种无可置疑的真理。

马斯卡里叶 有一点烂泥;不过我们有轿子。

玛德隆 的确,对付泥泞和恶劣天气的侮辱,轿子是绝妙的堡垒。

马斯卡里叶 拜访你们的客人不少:府上才子有谁?

玛德隆 唉嗐!我们还不怎么出名;不过,也就快了,我们有一位要好的女朋友,答应我们把《选集》(59)的先生们全带到舍下来。

喀 豆 还有别人来,人家告诉我们,也是文艺方面的最高权威。

马斯卡里叶 你们的事交我办,比交谁办都灵;他们全拜访我;我可以说,没有六七位才子在旁边,我就决不起床(60)。

玛德隆 哎!我的上帝,你提携我们,我们将以最大的感激之情感谢你;因为,说到最后,一个人想进上流社会,就该全都认识这些先生。人在巴黎的名誉,就是他们鼓动出来的;你们知道,他们中间有几位,只要你同他们来往,你就有了行家的声誉,即使你没有别的条件,单这也就行了。不过,就我来说,我特别重视的,就是,通过这些显露才情的拜访,人学到了种种生活上必须知道的东西:这些东西就是一个才子的本质。这样,人就天天听到了风流韵事、散文和诗词的美妙交换(61)。人就即时知道:“某先生用某主题写成最好的文章;某女士照某歌谱填好歌词;这一位得蒙青睐,写了一首小唱;那一位由于女子负心,写了几行短句;某先生昨天黄昏献一首六行诗给某夫人,某夫人今天早晨八点钟有答复给他;某作家拟出某一大纲;这一位把传奇写到第三卷;另一位拿他的作品付印。”这样一来,社会上就敬重你了。人要是不知道这些事情,多有才情,我也看不上眼。

喀 豆 真的,一个人自命有才情,可是,连每天写成的最短的四行诗也不知道,我觉得十分可笑;就我来说,有什么新东西我要是没有看到,偏巧有人问我看到了没有,我会惭愧死的。

马斯卡里叶 不先看到,的确惭愧;不过,你们不必难过,我想在府上成立一个才子学院(62);我答应你们,巴黎有人写半行诗,你们不先背下来,别人就不知道。我这方面,你们看得出来,我一高兴,也写两首玩玩;你们将来会看见我写的二百首歌、同样多的十四行诗、四百首讽刺小诗、一千多首小唱,在巴黎的小巷(63),跑出跑进,还不算谜语和像赞。

玛德隆 我对你说,我一百二十分拥护像赞;我看没有比这再有风情的了。

马斯卡里叶 像赞难写,需要才情深刻:你们将来看到我写的像赞,不会不喜欢的。

喀 豆 说到我呀,我一千二百分喜爱谜语。

马斯卡里叶 这练习才情,我今天早晨还做了四个,将来我给你们猜。

玛德隆 小唱做好了,也中人爱。

马斯卡里叶 这是我的特长;我目前的工作就是把全部罗马史放进小唱。

玛德隆 啊!这一定美到无可再美。你付印的话,起码我要保留一本。

马斯卡里叶 我答应你们每人送一本,最考究的装订。这降低我的身份(64),不过,书商不放松我,我印书也就是送他们赚两文钱罢了。

玛德隆 看见自己的书印出来,我想乐趣是大的。

马斯卡里叶 毫无疑问。不过,说到这里,我想起昨天我拜访一位公爵夫人,她是我的朋友,我临时来了一首即兴诗,我应当背给你们听听;因为即兴诗,我“他妈的”顶在行。

喀 豆 即兴诗正是才情的试金石。

马斯卡里叶 你们听好了。

玛德隆 我们用心在听。

马斯卡里叶 呕,呕!我没有留意:

当我不怀恶意地望你,

你的眼睛就悄悄偷去我的心。

捉贼,捉贼,捉贼,捉贼!

喀 豆 啊!我的上帝!这才叫传情传到无可再传。

马斯卡里叶 我写的东西全有骑士风度,就看不出书呆子气(65)。

玛德隆 当中隔着两千多里地呐。

马斯卡里叶 你们注意这种开始“呕,呕!”了没有?真了不起:“呕,呕!”好像一个人忽然想到什么,“呕,呕!”一惊之下:“呕,呕!”

玛德隆 是的,我觉得这“呕,呕!”可爱。

马斯卡里叶 这似乎算不了什么。

喀 豆 啊!我的上帝,你说什么?这一类东西,就是有钱也买不到。

玛德隆 毫无疑问;我宁可写这“呕,呕!”也不写一首史诗。

马斯卡里叶 家伙!你们有欣赏力。

玛德隆 哎!我的欣赏力不算顶坏。

马斯卡里叶 可你们不也赞美“我没有留意”?“我没有留意”、我没有注意到这上头;语气自然:“我没有留意”。“当我不怀恶意地”、天真地、心地善良地,就像一只可怜的绵羊;“望你”,这就是说,我乐于查看你、我观察你、我打量你;“你的眼睛就悄悄……”你们觉得“悄悄”这两个字怎么样?选得好不好?

喀 豆 真好。

马斯卡里叶 “悄悄”、偷偷地:好像是才捉住了一只老鼠的猫:“悄悄”。

玛德隆 世上没有比这再好的啦。

马斯卡里叶 “偷去我的心”,把它拿走了、把它抢走了。“捉贼,捉贼,捉贼,捉贼!”你们不以为是一个人一面嚷嚷,一面追贼,叫人把他逮住?“捉贼,捉贼,捉贼,捉贼!”

玛德隆 必须承认,这种表现方式显出了才情和风情。

马斯卡里叶 我想给你们唱唱我为这做的歌谱。

喀 豆 你懂音乐?

马斯卡里叶 我?一窍不通。

喀 豆 那你怎么会唱呀?

马斯卡里叶 贵人是永远什么也不必学就会知道。

玛德隆 (向喀豆。)当然喽,我的亲爱的。

马斯卡里叶 你们听听,看歌谱对不对你们的口胃。“哼、哼。啦、啦、啦、啦、啦。”季节的严酷一百二十分伤害我的声音的清越;不过,没有关系,这是骑士风格。

(他唱:“呕,呕!我没有留意……”)

喀 豆 啊!这才是充满热情的歌谱!谁听了不死啊?

玛德隆 这里头有半音阶(66)。

马斯卡里叶 你们不觉得歌表现思想表现得好吗?“捉贼!……”随后,好像大声在喊:“捉、捉、捉、捉、捉、捉贼!”忽然,好像一个人气喘吁吁:“捉贼!”

玛德隆 这就是领会学问、高深的学问、学问的学问。我对你说,整个儿妙不可言;我喜欢歌谱和歌词。

喀 豆 我还没有见过这种气势。

马斯卡里叶 我写的东西,全都得来自然,勿需乎钻研。

玛德隆 自然对待你,就像一位真正的慈母,你是它娇生惯养出来的孩子。

马斯卡里叶 倒说,你们拿什么消磨时间啊?

喀 豆 什么也没有。

玛德隆 截到现在为止,我们在娱乐上是一万二千分饥饿。

马斯卡里叶 你们愿意的话,我情愿在最近一天带你们看戏去;正好有一出新戏要上演,我很高兴我们一道去看。

玛德隆 这不在拒绝之列。

马斯卡里叶 可是到了那边,我要求你们按规矩喝采;因为我答应人家捧场来的,今天早晨剧作者还来求过我。剧作者来对我们贵人们读他们的新戏,希望我们说好话、吹嘘几句,已经成了本地的习惯;我们一发话,池座敢不敢驳我们(67),我请你们想想也就明白了。就我来说,我在这上头很认真;我答应了诗人,我就不等蜡烛点亮,总喊:“真美。”

玛德隆 你不用告诉我:巴黎是一个可爱的地方;每天这里发生许多事,才情再高也没有用,反正人在内地不知道。

喀 豆 这就够啦:我们既然了解情况,我们就要尽我们的责任,照你们的话,按规矩喊好。

马斯卡里叶 我不知道我弄错了没有,不过看样子,你们很像写过戏。

玛德隆 哎!可能就是你说起的什么东西吧。

马斯卡里叶 啊!真的,将来该让我们看看。不瞒你们说,我写了一出,我想上演。

喀 豆 那,你给哪些演员演?

马斯卡里叶 这还用问!给大演员(68)演喽。只有他们能够把戏演好;别的演员没有知识,读词就像说话一样;他们不懂把诗句读响亮、在漂亮地方停顿:演员要是不在这些地方停顿、不这样警告我们应该大声喊好,怎么晓得哪儿是漂亮诗句啊?

喀 豆 真的,这是让观众体味作品妙处的方法;戏好不好,全看演的好不好。

马斯卡里叶 你们觉得我的飘带呀什么的(69)怎么样?你们看称不称衣服?

喀 豆 完全称。

马斯卡里叶 带子选得好。

玛德隆 一百二十分好。是道地的派尔得里戎(70)。

马斯卡里叶 你们说我的膝襜怎么样?

玛德隆 完全有格调。

马斯卡里叶 至少我可以夸口,比别人做的全宽四分之一欧纳(71)。

玛德隆 必须承认,我从来没有见过衣着这样考究。

马斯卡里叶 你们的嗅官不妨反应反应这副手套。

玛德隆 一千二百分好闻。

喀 豆 我从来没有闻过配合得更好的香味。

马斯卡里叶 还有这个(72)?

玛德隆 完全是贵族格调;刺到天庭(73),好受。

马斯卡里叶 你们一句话也没有说起我的羽翎:你们觉得怎么样?

喀 豆 一万二千分好看。

马斯卡里叶 一根羽翎花我一块金路易,你们知道吗?说到我呀,我平时就爱搜寻天下最好看的东西,这成了我的癖好。

玛德隆 我对你说,我们、你和我,有同一雅好:我对我的穿着一百二十分讲究;连我的布袜罩也这样,不是上等裁缝做的东西,我就什么也忍受不了。

马斯卡里叶 (忽然叫喊起来。)啊噫,啊噫,啊噫,慢着!不得了,小姐们,这样做很不好;我应该抱怨你们的做法;这不公平。

喀 豆 出了什么事?你怎么啦?

马斯卡里叶 什么?两个人都在进攻我的心,还在同时!右面攻打我,左面又攻打我!啊!这违反公法;力量不相等;我要喊暗杀啦。

喀 豆 必须承认,他说话独具一格。

玛德隆 他有一种令人钦佩的才气。

喀 豆 你的畏惧大于你的痛苦,你的心没有受伤,就喊起来了。

马斯卡里叶 怎么,家伙!从头到脚是伤。

第十场

玛罗特,马斯卡里叶,喀豆,玛德隆。

玛罗特 小姐,有人找您。

玛德隆 谁?

玛罗特 姚得赖子爵。

马斯卡里叶 姚得赖子爵?

玛罗特 是的,先生。

喀 豆 你认识他?

马斯卡里叶 他是我顶好的朋友。

玛德隆 快请进来。

马斯卡里叶 我们好久没有见面,这回不期而遇,我挺开心。

喀 豆 他来啦。

第十一场

姚得赖,马斯卡里叶,喀豆,玛德隆,玛罗特(74)。

马斯卡里叶 啊!子爵!

姚得赖 (互相吻抱。)啊!侯爵!

马斯卡里叶 遇见你,我真高兴!

姚得赖 看见你在这里,我真欢喜!

马斯卡里叶 那么,请你再吻吻我。

玛德隆(75) 我的亲爱的,我们开始出名啦;上流社会现在迈开了步,看我们来了。

马斯卡里叶 小姐们,允许我给你们介绍这位贵人:相信我,他值得你们认识。

姚得赖 把你们应得的尊敬来还给你们,是天公地道;你们的容色有权使各色人等臣服。

玛德隆 你的礼貌开扩到了恭维的最远的边疆。

喀 豆 今天应当作为幸福的一日,写在我们的历书上。

玛德隆(76) 看,孩子,难道有话总得对你重复不成?你就看不出来,该额外加一张椅子?

马斯卡里叶 子爵的模样,你们看了,不必惊奇:他新近害了一场病,所以,像你们看到的,脸色发白(77)。

姚得赖 这是宫里守夜和作战疲劳的结果。

马斯卡里叶 你们知道不知道,小姐们,子爵是本世纪最猛人物中间的一个?他是一个超等勇士。

姚得赖 侯爵,你这方面并不输我;我们也知道你的本事。

马斯卡里叶 的确,我们曾经并肩作战过。

姚得赖 在一些非常热的地方(78)。

马斯卡里叶 (望着她们两个。)是的;不过,没有这地方热。嘻,嘻,嘻!

姚得赖 我们是在军队相识的;我们第一次见面,他在马耳他的军舰统领一队骑兵。

马斯卡里叶 不错;可是你在我从军以前,就已经担任军职了;我记得我还是一名下级军官的时候,你已经统领两千匹马。

姚得赖 战争是好的;不过,真的,宫里今天报酬我们这样有功劳的将官很菲薄。

马斯卡里叶 子爵,你记得攻打阿腊斯(79)的时候,我们从敌人那边夺过来的月牙儿(80)吗?

姚得赖 你说月牙儿,什么意思?是一个大圆月亮呀。

马斯卡里叶 我想,你说对了。

姚得赖 真的,我应该记得:我的腿中了一颗手榴弹,现在还有痕迹。请你们摸摸看;你们会觉得出来的,在这地方。

喀 豆(81) 的确,瘢疤挺大。

马斯卡里叶 把你的手给我,摸摸这个,就在这里,正在脑袋后头:摸着了没有?

玛德隆 是的:我觉得出来点儿东西。

马斯卡里叶 这是我最后一次作战,让铳子打的。

姚得赖(82) 这是攻打格拉勿林(83)的时候我受的伤,前后穿透了。

马斯卡里叶 (手放在他的袴钮上。)让我给你们看一个厉害的伤口。

玛德隆 不用啦:我们不看就相信。

马斯卡里叶 它们是光荣的痕迹,说明身份。

喀 豆 我们决不疑心你们的身份。

马斯卡里叶 子爵,你的马车在吗?

姚得赖 做什么?

马斯卡里叶 我们带两位小姐到郊外散散步,用用野餐。

玛德隆 我们今天不能够出门。

马斯卡里叶 那么,找提琴手来,我们跳舞吧。

姚得赖 真的,这是好主意。

玛德隆 这个嘛,我们同意;那就得额外加人才成。

马斯卡里叶 喂!香槟人、皮喀尔狄人、布尔高涅人、乌头、巴司克人、青草、劳栾人、浦罗忘司人、二月兰(84)!这些跟班全见鬼去啦!我想法兰西贵人没有比我更伺候不周的啦。这些混账东西总是把我一个人丢下来。

玛德隆 阿耳芒骚尔,告诉先生的跟随去找提琴手,再把附近的先生、小姐们约来,充实一下我们舞会的寂寞。(85)

马斯卡里叶 子爵,你觉得这些眼睛怎么样?

姚得赖 可是你自己,侯爵,你觉得怎么样?

马斯卡里叶 我呀,我说,我们的自由就难干干净净离开这里。至少,就我来说,我受到奇异的震动,我的心悬在一根线上。

玛德隆 他说起话来多自然呀!经他一说,话动听到了极点。

喀 豆 的确,他用才情用到了一百二十分。

马斯卡里叶 为了向你们表示我说的是真话,我愿意用它做题目,来一首即兴诗(86)。

喀 豆 哎!我以我的心的全部虔诚求你:让我们得到为我们做的东西。

姚得赖 我也很想来一首;不过,前些日子我放了大量的血,我发现我的诗意有一点稀薄。

马斯卡里叶 鬼东西,怎么搞的?头一行诗我总做得好;可是别的几行就把我难住了。真的,这有一点太急促:我要在得闲的时候给你们做一首即兴诗,你们将发现是世上最美的诗。

姚得赖 他的才情忒高。

玛德隆 而且有风情,而且有表现。

马斯卡里叶 子爵,告诉我,你好久没有看见伯爵夫人了吗?

姚得赖 我有三个多星期没有拜访她了。

马斯卡里叶 公爵今天早晨来看我,想带我下乡猎公鹿,你知道吗?

玛德隆 我们的女朋友们来啦。

第十二场

姚得赖,马斯卡里叶,喀豆,玛德隆,玛罗特,吕席耳(87)。

玛德隆 我的上帝,我的亲爱的,吵扰你们啦。这两位先生兴致高,给我们找来足之灵魂(88);我们打发人找你们来,充满我们集会的空虚。

吕席耳 我们真得承情啊。

马斯卡里叶 这不过是一个临时舞会;不过,最近有一天,我们要给你们举行一次正式舞会的。提琴手来了吗?

阿耳芒骚尔 是,先生;他们在这里。

喀 豆 来吧,我的亲爱的,全站好。

马斯卡里叶 (作为引子,他一个人跳。)啦、啦、啦、啦、啦、啦、啦、啦。

玛德隆 他的身段十分美妙。

喀 豆 而且一看就知道,舞姿优雅。

马斯卡里叶 (挽住玛德隆。)我的自由像我的脚一样,要跳古琅舞(89)。拍子,提琴手,拍子。呕!真笨!就没有法子同他们一起跳。见鬼去!你们就不会照拍子拉吗!啦、啦、啦、啦、啦、啦、啦、啦。加油,呕,乡下提琴手。

姚得赖 (也在跳舞。)喂!别把拍子拉得那么急:我才病好。

第十三场

杜·克瓦西,拉·格朗吉,马斯卡里叶(90)。

拉·格朗吉(91) 啊!啊!坏蛋,你们在这里干什么?我们找你们找了三小时。

马斯卡里叶 (挨打。)啊噫!啊噫!啊噫!你先头就没有对我讲,还有棍子要挨。

姚得赖 啊噫!啊噫!啊噫!

拉·格朗吉 下流东西,想做上等人,你们试试看。

杜·克瓦西 这叫你们学着认认自己。

〔他们下。

第十四场

马斯卡里叶,姚得赖,喀豆,玛德隆(92)。

玛德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?

姚得赖 这是打的一个赌(93)。

喀 豆 什么!叫人那样毒打一顿!

马斯卡里叶 我的上帝,我方才是有意做出不理会的样子;因为我性子暴,我会管不住自己的。

玛德隆 忍受这样的羞辱,当着我们的面!

马斯卡里叶 这没有什么:我们来跳我们的。我们早就极熟了;朋友之间,不为这点小事翻脸的。

第十五场

杜·克瓦西,拉·格朗吉,马斯卡里叶,姚得赖,玛德隆,喀豆(94)。

拉·格朗吉 真的,混账东西,我明讲了吧,你们耍笑不了我们。进来,你们几个人(95)。

玛德隆 你们到底凭什么,竟敢这样到我们家里捣乱?

杜·克瓦西 怎么,小姐们,我们忍受我们的跟班比我们受欢迎?忍受他们揩我们的油,同你们谈恋爱,给你们开舞会?

玛德隆 你们的跟班?

拉·格朗吉 是的,我们的跟班:你们这样给我们败坏他们,不但不漂亮,也不忠厚。

玛德隆 哦,天呀!真正岂有此理!

拉·格朗吉 可是他们以后别想占便宜,穿我们的衣服,到你们面前卖弄;你们要是爱他们呀,真的,以后就为他们的漂亮脸子。快,马上剥掉他们的衣服。

姚得赖 永别了,我们的盛装。

马斯卡里叶 这就是侯爵和子爵的下场。

杜·克瓦西 啊!啊!坏蛋,你们竟敢享受我们的现成!我叫你们知道,以后要让你们的美人看上眼呀,到别的地方找衣服去。

拉·格朗吉 顶替我们、拿我们自己的衣服顶替我们,太过分啦。

马斯卡里叶 呕,命运女神,你真水性杨花哟!

杜·克瓦西 快,把他们的衣服剥光了(96)。

拉·格朗吉 把这些衣服全带走,赶快。现在,小姐们,他们还了原,你们喜欢,你们可以继续同他们谈恋爱了;我们给你们留下这样做的各色自由,我们、先生和我,向你们发誓,我们决不妒忌(97)。

喀 豆 啊!真难为情!

玛德隆 我难过死了。

提琴手 (向侯爵。)这到底是怎么回事?我们怎么着,谁开发我们?

马斯卡里叶 问子爵。

提琴手 (向子爵。)谁给我们钱?

姚得赖 问侯爵。

第十六场

高尔吉毕斯,马斯卡里叶,玛德隆。(98)

高尔吉毕斯 啊!你们这两个贱货,我看,你们是给我惹出乱子来啦!方才出去的先生们,可不,把好事说给我听啦!

玛德隆 啊!父亲,他们把我们耍狠啦!

高尔吉毕斯 是的,耍狠啦,不过,那是你们不识好歹的结果,不要脸的东西!他们气你们冷淡他们;可是,我就这么倒楣,我得把耻辱咽下去。

玛德隆 啊!我赌咒,我们要报仇,不然的话,我死也不甘心。你们,混账东西,捣完了乱,竟敢待在这里不走?

马斯卡里叶 就这样对待一位侯爵!这就叫世道!原来爱我们的人,一见我们有一点点小不幸,就看不起我们。走吧,伙伴,到别的地方碰运气去:我看得出来,此地爱的只是虚荣浮华,决不看重赤裸裸的品德。

第十七场

高尔吉毕斯,玛德隆,喀豆,提琴手。

提琴手 先生,我们在府上拉了半天琴,他们不付钱,我们希望你付。

高尔吉毕斯 (打他们。)是的,是的,我要付,这就是我要付给你们的钱。还有你们,死丫头,我不知道什么拦着我,不也照样臭打你们一顿。我们眼看就要变成人人的话柄、笑柄,这就是你们胡作非为的好处。贱人,去把你们藏起来吧;去把你们永远藏起来吧(99)。还有你们、她们胡闹的原因、无聊透顶的东西、闲人的有害的娱乐:传奇、诗词、歌曲、十四行和十三行诗,全见鬼去!

* * *

(1) 原作是散文体。1659年11月18日首演。一位贵人才子可能设法禁止它演出。12月2日重演,营业奇佳。

(2) 当时舞台照明全部使用蜡烛。

(3) 谚语是:“烛光底下的美人,经不起日光一照。cette femme est belle à la chandelle,mais le jour gâte tout.”

(4) 莫里哀剧团公演的场所。

(5) 法院走廊当时是书店丛聚的地方。

(6) 指让·芮布(jean ribou)书商。他获得专利许可的日期是1660年1月12日,在莫里哀提出抗议之后,许可证被吊销了。但是投机书商并不死心,他在3月3日又领到一份许可证,印销所谓《诗剧·可笑的女才子》,约人把散文改写成诗体。

(7) 见于罗马共和国末期政治活动家与演说家西塞罗(cicéron,前106—前43)的演说《明告喀提里纳》(catilinaires)。

(8) 当时作家大多通过献词,谄谀显贵,换取生活补助,高乃依就是一个显著的例子。

(9) “喜剧的博士和队长”。是意大利职业喜剧(commedia dell'arte)里面两个定型人物:一个好卖弄,一个好吹牛。

(10) 特里勿兰(trivelin)是意大利职业喜剧在巴黎创造的一个定型人物,饰跟班一类角色。

(11) 德·吕伊(de luyes)先生是出版《可笑的女才子》的书商。他得到剧作者同意,在1660年1月19日,领到专利许可证,在29日出书。

(12) 玛罗特(marotte)是玛丽(marie)的昵称,鲁昂居民这样称呼他们的小姑娘。根据这样一个线索,有人推测《可笑的女才子》是剧团到巴黎以前在鲁昂写的。其实很可能这只是一个女演员的名称,不是拉·格朗吉的嫂子玛罗特,就是拉·格朗吉后来的太太玛罗特·辣格漏(marotte ragueneau)。

(13) 阿耳芒骚尔(almanzor)是龚伯尔维耳(gomberville)的小说《波莱克桑德》(polexandre),(1632—1637)里面的人物。他是非洲一个国家的太子。莫里哀借用这个名字,可能是因为它声音好听的缘故。或许他在法兰西南部遇到过叫这样名字的一个非洲人。但是更可能的是:这个传奇名字是女才子为她们的跟班取的。而莫里哀从小说借用过来,和女才子的家常名称玛德隆、喀豆形成幽默的对比。

(14) 马斯卡里叶(mascarille)是莫里哀创拟的一个定型人物,根据意大利职业喜剧传统,戴小面具,担任公子的听差这个角色,在戏里是主要人物,由莫里哀本人扮演。最早在《冒失鬼》里面出现,最后一次使用就是《可笑的女才子》。马斯卡里叶的字义是“小面具”,来源不是西班牙的mascarilha,就是旧浦罗忘司省的mascarilha,当地人用这个字比喻一个人讨厌。

(15) 姚得赖(jodelet,1590?—1660)是演员的名字。他的姓名是玉连·白斗(julien bedeau)。他在1659年复活节参加莫里哀剧团,第二年三月就去世了。他是法兰西名丑之一,远在参加莫里哀剧团之前,就有很大的名气,剧作家用姚得赖这个定型人物的名称给他写戏。他根据法兰西闹剧传统,往脸上抹粉,不戴面具。

(16) 根据1734年版,“女邻居”改用人名“吕席耳”和“赛莉曼娜”代替,名字底下注明“高尔吉毕斯的女邻居”,并放在两个“轿夫”之前。

(17) 根据1734年版,应当在“提琴手”之后,加添一行:“景在巴黎、高尔吉毕斯家里”。马艾劳(mahelot)的《札记》有这样的记载:“需要一顶轿子、两张椅子、两把木头宝剑”。木头宝剑(batte)原来是意大利职业喜剧的道具,这里可能就是拉·格朗吉和杜·克瓦西拿的棍子(第十三场)。

(18) “先生”原文是seigneur,不是monsieur,朗松(g.lanson)教授认为:这种称谓表示西班牙与意大利喜剧(特别是意大利)的影响。不过有人也认为:通过这种称谓,可以看出贵人身份。

(19) 十七世纪法兰西贵族社会非常重视身份、名次,扶手椅或靠背椅、椅或凳、坐或立,由主人按照来客不同的社会地位分配。

(20) 根据1682年和1734年版,杜·克瓦西重复:“告辞了。”

(21) 根据1734年版,补加:“(一个人。)”

(22) 嘴唇膏往常用蜡做底子,配制经过相当烦琐,又容易变坏。

(23) 根据1734年版,补加:“(一个人。)”

(24) 安息香水(lait virginal)是醋化铅水和盐水的化合物,色白如奶,抹皮肤用。

(25) 猪膘、羊脚:做膏用。

(26) 原文是双关语,“风度(air)”有“曲谱”的意思,“风情”照原文应做“歌(chanson)”,意即“我用不着歌谱,也用不着歌词”。

(27) 当时的传奇小说大都很长,往往分成十卷,用好几年来写。

(28) 席吕斯(cyrus)和芒达娜(mandane)是传奇小说《伟大的席吕斯》(le grand cyrus,1649—1653)的主要人物。全书十卷。作者是斯居代里(scudéry,1607—1701)女士、巴黎风雅社会主要支柱之一。

(29) 阿龙斯(aronce)和克莱利(clélie)是斯居代里女士另一部传奇小说《克莱利》(1654—1660)的主要人物。全书十卷。

(30) 传奇小说里面的主要人物,几乎全部是一见钟情,然而结婚却要在千山万水、经过长期考验之后,才能成为事实。风雅社会创始人朗布叶(rambouillet)夫人的女儿就让她的情人等了十三年才结婚。

(31) 把形容词当做名词用,是当时风雅社会的一种说话习惯。

(32) 剧作家表示尊敬,在喜剧里面避免使用“教堂”字样。“庙宇”实际指“教堂”而言。

(33) 风雅社会喜欢讨论这样一些问题:爱与被爱,哪一样更好受?夫妻之间有没有爱情?美人应当不应当妖娆?情人应当不应当服从情妇的不公正的吩咐?真正的爱情会不会妒忌?等等。

(34) 《情意图》(la carte de tendre)是斯居代里女士和她的才子朋友想出来的玩意,她把它放在她的传奇小说《克莱利》第一卷末尾。图上面有三条河,它们的名称是感激、尊重和相悦。相悦河在当中,河的末端是新友谊城,沿河而下,就到了相悦情意城;出了河口,往左可以驶入感激河,来到感激情意城;往右可以驶入尊重河,来到尊重情意城。爱笺、殷勤、情札、好词,还有许多村镇,都在相悦河两岸不远的地方。河流进危险海,正对河口是“无名地带”。

(35) 出入风雅社会的男女,大都从希腊、罗马或者波斯名字里面,找一个给自己做称呼,例如斯居代里女士的称呼就叫萨波(sappho)。朗布叶夫人的名字是喀代丽娜,就改成了阿尔代妮丝(arthénice)。

(36) 风雅社会喜欢使用夸张的副词,成了一时的风尚。

(37) 两个名字都是从当代传奇小说里面借用的。在意大利牧歌剧里面,阿曼特(aminte)是一个男牧羊人的名称,到了法兰西传奇小说里面,变成一个女人的名称。

(38) 根据1734年版,补加:“(旁白。)”

(39) 根据1734年版,补加:“(高声。)”

(40) “我的亲爱的ma chère”是当时风雅社会爱用的一种女性称谓。

(41) 传奇小说或者戏剧常用这种伏笔,让主要人物在最后发现身世,回到统治阶级,因而解除结婚的最大障碍。

(42) “少不得”是“少不得的人”的缩称,即“听差”。

(43) “《伟大的席尔》”,即《伟大的席吕斯》。“学粪”filofie,即“学问”。丫环无知,学她听来的话,学走了样子。

(44) 风雅社会喜欢杜撰名词,替代日常名称,例如:“羞耻的宝座”替代“面颊”;“老人的青春”替代“假发”;“口之家具”替代“牙齿”;“太阳的补遗”替代“蜡烛”;等等。

(45) 在《闹剧女才子的故事》(récit en prose et en vers de la farce des précieuses)里面,代雅尔旦女士(desjardins,1640?—1683)叙述《可笑的女才子》的演出,有一段文字描绘莫里哀扮演的马斯卡里叶的装束,写道:“夫人,你不妨想象一下:他的假辫那样大,他每一鞠躬,就在地上扫来扫去;他的帽子那样小,人立刻就明白,侯爵拿在手里的时候比戴在头上的时候多多了;他的领花,可以正正经经叫做梳头用的披肩;他的膝襜好像做了来就为藏小孩子,玩捉迷藏用……从他的口袋出来的绦带,就像没有穷尽的样子;他的鞋面盖着那样多的带子,我就不可能告诉你,鞋是俄罗斯皮、英吉利小牛皮还是摩洛哥羊皮做的;不过,至少我清楚,鞋有半尺高,我很难想出那样高和那样小的后跟,怎样撑得起侯爵的身子、他的带子、他的膝襜和他的香粉来。”

(46) 巴黎直到十七世纪初叶才有轿子。亨利四世做国王的时候,有了露天轿子;到路易十三时代,不露天的轿子才从英吉利介绍过来。

(47) 根据1682年和1734年版,这句话是:“他这家伙倒懂道理”。

(48) 根据1734年版,补加:“(举起杠子。)”

(49) 路易十四就寝,有一套繁文缛礼:起先当着宫廷贵人更衣,叫做“大礼”(grand coucher),然后一般贵人辞出,亲贵留下,服侍路易十四上床,叫做“小礼”(petit coucher)。能够参加“就寝小礼”,表示自己和国王非常亲近。

(50) “左加分、右加分,加到后来”原文是pic,repic et capot,属于赢牌的三种术语。第一种,加三十分;第二种,加六十分;第三种,加四十分:这种扑克牌的玩法叫做“皮盖”。

(51) 即椅子。

(52) 根据1734年版,补加:“(阿耳芒骚尔下。)”

(53) maures,非洲北部一带信奉伊斯兰教的居民,土耳其人侵入非洲,摩尔人极受虐待。

(54) 向人借钱,请资产阶级人物出保条,担保如期归还,表示可靠。

(55) 玛德隆说这话的时候,想着《克莱利》里面有代表性的不同性格。

(56) amilcar,《克莱利》里面一个人物,迦太基人,有说有笑,是所谓“欢笑性格”。

(57) 依照风雅社会的礼节,客人寒暄过后,从口袋取出一把牛角大梳子,把头发理好。

(58) canons,膝盖底下一种装饰品,很宽很长,镶花边,白颜色,非常妨碍走路。

(59) “选集”在当时相当流行,玛德隆指的可能是一部诗选poésies choisies de mm corneille,benserade,de scudéry,boisrobert ...,et de plusieurs autres。在1662年前,已经出过五集。

(60) 男女贵人们起床以前接见客人,是宫廷社会的习俗。

(61) 毛尔奈(mornet)教授解释:“才子之间”的诗文交换。

(62) 1635年,路易十三批准成立法兰西学院,从此以后,贵夫人们集合友好,纷纷在家里成立才子“学院”。

(63) 十七世纪贵族,在床上半坐半卧,把寝室当做会客的地点,床的一侧留给用人走动,另一侧所谓“小巷”,有种种椅、凳,专备来客使用。

(64) 贵族以为当作家降低身份,即使出书,也往往不用本人名姓,直到十八世纪还有这种风气。

(65) 骑士和书呆子相反,不懂写诗规律,崇尚活泼自由。

(66) chromatique,音乐术语,玛德隆根本不懂它是什么意思。

(67) 贵人们大多出较高代价(半个金路易),到舞台后部左右两侧看戏,妨碍演员演戏,而且几乎就面对池座观众。他们对池座的市民观众经常流露蔑视情绪。莫里哀对这些自命不凡的贵族观众,很为反感,参看他的《太太学堂的批评》。这种站在演员旁边看戏的恶风气,直到十八世纪中叶,才开始不存在。

(68) “大演员”指久在巴黎演出的“王室剧团”的演员。他们在布尔高涅府(hôtel de bourgogne)演出。莫里哀剧团的名称在当时是“亲王剧团”,而且新来京城,不如对方有历史号召力。他对他们的演技在这里提出了批评,后来在《凡尔赛宫即兴》提出更具体的严厉批评。这种夸张的演技传统,进入十八世纪以后,在莫里哀训练出来的演员的良好影响之下,逐渐得到了改善。

(69) petite-oie,指衣服以外各种装饰。

(70) perdrigeon,巴黎一家有名的时装商店。

(71) aune,旧尺,一欧纳合1.182米。

(72) 根据1682年和1734年版,补加:“(他让她们闻他扑了粉的假辫。)”

(73) le sublime,指脑壳。

(74) 根据1734年版,上场人物有:“喀豆,玛德隆,姚得赖,马斯卡里叶,玛罗特,阿耳芒骚尔。”

(75) 根据1734年版,补加:“(向喀豆。)”

(76) 根据1734年版,补加:“(向阿耳芒骚尔。)”

(77) “脸色发白”:实际由于演员脸上抹粉的缘故。

(78) 代·格朗吉(des granges)教授解释:姚得赖暗示“厨房”。

(79) arras,在巴黎正北,邻近海峡。“敌人”应当指西班牙军队。1640年,法兰西军队占领阿腊斯,西班牙守军曾经在城外据壕抵抗九天。

(80) “月牙儿”,指防守某一地点的半圆形战壕。

(81) 根据1734年版,补加:“(摸过那个地方以后。)”

(82) 根据1734年版,补加:“(敞开他的胸脯。)”

(83) gravelines,在敦刻尔克与加来之间,面对海峡。1644年,法兰西军队攻破西班牙守军,加以占领。

(84) 全是他假定的听差的称呼,一种是用生长的地名;一种是用绰号,这里全是花草:乌头(casquaret)、青草(la verdure)和二月兰(la violette)。当时的听差取名有这种习俗。

(85) 根据1734年版,补加:“(阿耳芒骚尔下。)”

(86) 根据1682年和1734年版,补加:“(他在想诗。)”

(87) 根据1734年版,上场人物有:吕席耳,赛莉曼娜,喀豆,玛德隆,马斯卡里叶,姚得赖,玛罗特,阿耳芒骚尔,提琴手。

(88) 即提琴。

(89) la courante,当时流行的一种双人舞,三拍子,原来是两拍子,从意大利传到法兰西。这句话的意思是:“我要丧失自由了。”

(90) 根据1734年版,上场人物有:杜·克瓦西,拉·格朗吉,喀豆,玛德隆,吕席耳,赛莉曼娜,姚得赖,马斯卡里叶,玛罗特,提琴手。

(91) 根据1682年和1734年版,补加:“(拿着一根棍子。)”

(92) 根据1734年版,上场人物有:喀豆,玛德隆,吕席耳,赛莉曼娜,马斯卡里叶,姚得赖,玛罗特,提琴手。

(93) 代·格朗吉教授指出:“演时,演员添一句:‘我们赢啦。’”

(94) 根据1734年版,上场人物有:“杜·克瓦西,拉·格朗吉,玛德隆,喀豆,吕席耳,赛莉曼娜,马斯卡里叶,姚得赖,玛罗特,提琴手”。

(95) 根据1682年和1734年版,补加:“(进来三四个打手。)”

(96) 根据前人记载:姚得赖本人很瘦,演时,里头穿着大批背心,一件一件剥下来以后,露出厨师的打扮,又从腰带抽出一顶白帽子,戴在头上。他恭恭敬敬跪在喀豆前面,她又急又气,把他推开了。据说,他直打冷颤,还到脚灯前头取暖。

(97) 根据1734年版,这里分出一场,成为第十六场,人物是:“玛德隆,喀豆,姚得赖,马斯卡里叶,提琴手”。

(98) 根据1734年版,上场人物有:“高尔吉毕斯,玛德隆,喀豆,姚得赖,马斯卡里叶,提琴手。”

(99) 根据1734年版,补加:“(一个人。)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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